怀念母亲(原创) 文图/平安
怀念母亲(原创) 文图/平安
岁月荏苒,母亲离开我们已十二个年头了。如今我也两鬓斑白年近花甲,尽管再也听不到母亲亲切的声音,可她每天都活在我心中;我平静的心湖似乎没有了阴阳隔世的沉痛,只有她慈祥的面容和鲜活的身影与我相依相伴;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每一个触动过我心灵的难忘的生活细节,都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回荡在我耳畔,成为烙在我心头的记忆!
我的母亲生于一九三六年元月五日(农历三五年腊月十二),中滩镇陈大村人,汉族,出身贫农,排行老二,初小文化程度(相当于小学四年级)。
母亲虽出生在贫农家,但由于祖先选择了渭河与葫芦河交汇形成的冲积平滩上居住,地平且能引水灌溉,旱涝保收,童年和青年时期基本上是在丰衣足食、欢乐愉快中渡过的,且开明的外祖父母关爱支持母亲读书,这对于从封建社会走过来的贫困农民实属不易。
一九五五年元月份父母结婚后,父亲就托人给母亲找工作,三月份母亲被晚阳乡临时雇佣在产院帮忙(解放初期的产院就是现在乡卫生院的雏形),在半年多时间里,母亲通过跟师学习掌握了孕期检查、接生、基础穴位艾灸等代医技能。由于工作踏实认真,能吃苦耐劳,好学上进,同年七月十九日在晚阳乡加入了共青团,十月份被三阳区委通知在晚阳乡工作(任妇女干部),十一月份任渭南乡副乡长(不足20岁)。一九五八年元月份因父亲在反右运动中有“右派言论”被定性为“中右”,遭到株连下放回农村(22岁)。
那时哥才半岁多,时逢“三年自然灾害”,农村生活十分艰苦。到哥一岁多断奶后,父亲又托熟人为母亲找工作(就是现在的外出打工),终于在五八年九月被北道派出所雇佣为交通民警(由于是雇佣,一九五八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在陶老大队加入中国共产党),可到了六O年十二月份组织上要求母亲与有“中右”问题并参加过“一贯道”的父亲划清界限,而我的母亲依然选择顾家,再一次放弃了工作回家务农。
一九六一年母亲回到农村,除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外,还协助祖母从事纺织,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农历六月二十(公历八月一日)我出生了,家人又喜又愁,喜的是小生命的诞生预示着家里人丁兴旺,愁的是添丁进口生活的压力更重。因为在三年自然灾害前后,我家可以说是祸事连连(57年父亲蒙寃被下放,58年株连母亲丢工作,59年曾祖母寿终归天,60年祖父罹难,61年母亲二次丢工作,62年房基陷裂成危房),又接着盘院盖房,可谓债台高筑。但年轻的父母挑起家庭的重担,想尽一切办法来维持家人的生存。母亲在祖母的指教下不仅学会了纺线、织布、煎油饼(家里卖过一段时间的油饼、锅盔、火烧和麻子)。后来还凭着自己有点文化自学了裁缝,赚钱贴补家用(母亲工作时置办的缝纫机在家里特别困难时卖了,就借来我大姨家在运动中被砸断了架子的缝纫机,请人维修好后做衣裳,当时做一件成人衣裳的加工费5角钱,小孩衣裳3角钱)。
记得我小时候一觉醒来,还看到母亲坐在缝纫机前,戴着碎花布袖套(用1寸左右的碎布头拼接后做的),软皮尺挂在脖子上,坑台上放着烙铁,从饼干盒子里取出滑石粉块,在布料上横竖划着,操起剪刀咔嚓咔嚓剪着布料,弯腰屈膝钻到缝纫机下,用手把轮盘费劲地掰上,不停地踩着缝纫机,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忙碌的母亲脸颊上浮出两片红晕,露出一种贤妻良母的笑靥。
还记得六九年的腊月三十,祖母把年夜饭都做好了,母亲还在缝纫机上忙碌,有两件邻居家妹子的衣裳未做完,给我做衣裳的布料还没有裁剪,我把布料摸了摸说先吃饭吧,母亲看了我一眼说放心吧,到明天早上你会穿上新衣裳的。
给我记忆非常深的是七三年夏天(那时我上初一,有一天发烧了请假在家),庄里来了个修缝纫机的城里人,母亲得知后就请到家里,把缝纫机拆了,用煤油清洗零件,发现个别磨损很严重的小零件就更换,再组装好。前后不到两个小时就收了贰元的手工费(零件费另算),我说太贵了(那时一斤小麦才卖二角多,生产队年终分红一个工值二角左右),母亲说这是技术活,我们没工具没配件也没黄油,要把缝纫机修好只能这样,有技术的人就是容易赚钱,我也指望着你长大了学技术赚大钱哩。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很大,以至于到七八年高考前报志愿时,中专的十个志愿学校我选报了六个技工学校(当年是人工录取,我没被填报学校录取,而是被省农业机械化学校录取了)。
母亲贤慧,性格开朗,待人处事热情大方,好学多才,乐于助人。邻里间不管谁家有红白喜事,还是缝缝补补的事都愿意去帮(特别是找母亲用牛皮纸剪衣服、鞋样子的人就很多)。还有邻里婆媳妯娌之间发生矛盾纠纷,母亲总是好言相劝、和风细雨般化解,在庄里活人好。下放农村生活的二十多年间,由于会孕期检查和接生,还懂点穴位艾灸,只要那家媳妇生娃或小孩有不适,都是放下手中的活计随叫随到,甚至有时接生去了就是一天(在我们村经母亲接生的有一百多人),但从来不叫苦叫累,也不计较个人的得失。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生婴儿存活率低,有的家庭孩子出生后,就给孩子拜干大干妈保平安,我的父母就在别人的请求下成全了三个家庭(两个拜儿一个拜女)。
母亲在我身后曾生养过三个,均未成活。记得六五年秋(我四岁多那时母亲大肚子)的一天,家里只有我和母亲俩个,我们先剥玉米皮后串成串(母亲串四棒的,教我串两棒的),然后母亲就先把串好的玉米串放在托件下面靠墙立的两个麻袋上面,再站在方凳子上往托件上面挂玉米,快挂完时突然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吓得我哭叫着妈妈,母亲缓过气来对我说快去把你任婆(当时唯一的邻居)叫来,结果是母亲早产一男孩仅存活了半个多小时夭折;六七年生了个男孩,一岁多会走了生病夭亡;七三年九月份母亲怀孕快要临产,自知胎位不正调不过来会难产,正好县上的巡回医疗队(宣传推广计划生育)来到我们大队,经医疗队大夫检查后,认为母亲的身体状态符合医疗队特殊情况就地手术的规定(积极响应党的号召作绝育手术免费),就决定由县医院的朱峰大夫主刀连夜在我们家上房屋里点上汽灯(庄里唱戏用的)作剖腹产(男孩月余夭亡)和绝育手术,后送乡卫生院住院。记得那晚做手术时来了很多人,把我家耳房子和北房屋里都坐满了,院子里还站了好些人。
母亲勤劳朴实,心地善良,很能换位思考,是一位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的人。从我记事起,母亲一年四季,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每天都有活等她去干。在生产队里从送粪、播种、锄禾、拔草、施肥、收割、打碾、修农路、修梯田、修水渠、修河堤等等,队长派什么活就干什么活,年年重复着各种各样的农活;在家里也不能闲着,纺线、织布、缝衣服、做鞋子等样样家务活都得干。
记得小时候母亲给我们做鞋时,一次就要做好多双(做鞋是很费工时的,先要准备好废旧布料、下角布料,打好糨糊,糊成硬背凉晾干,按鞋样剪鞋底子,再叠加糊几层做成鞋底,条件好的家庭还要用白布包糊鞋底子,才用锥子麻绳拉鞋底,再剪鞋帮糊上面料,到上好鞋,要经过很多工序才能完成。白天没时间,晚上母亲总是坐在炕头,借着窗外的月光,用锥子穿过厚厚的鞋底,再用麻绳穿过针孔,一晚上不知来来回回要拉多少次,经常一不小心就会扎破手指,那一针一线无不浸透着母亲的心血和汗水)。我拿着未拉的鞋底子比划着,光给我的就有四双之多,我说太多了,怕穿不烂脚就长大了。母亲说不光是给你的,还有岁郎(我小姑的小儿子比我小半岁,小姑69年因病去世)的一双单鞋和一双棉鞋。母亲能这样处事,我婆婆(祖母)心里自然是暖和了。
还记得我上小学四年级时,有一天放学后母亲把我叫到她跟前,说你婆今天看见刚刚与她婆在抬水(刚刚是我小时候的玩伴),现在你婶娘怀孕大月份了,干不成重活,从明天起你每天放学后就去给刚刚家抬水(那时刚刚八岁多,我十岁,他爸爸和姐哥都在城里上班,家里只有他小脚的婆婆、怀孕的妈妈,还有他和弟弟妹妹),家里的活你就不用干了。我按母亲的安排就与刚刚抬了近两个月的水,期间水莲姐(刚刚姐)还给我买了双胶鞋和订作业本的白纸表示感谢。
人们都说婆媳关系难相处,可母亲进我家时叔才九个月大,曾祖母七十多岁身体健康。母亲用她的朴实、勤劳和无私,尊老爱幼,孝敬长辈,虽然先头的五、六年大部分时间在外工作,但六O年以后的二十年一直与祖母一起生活,从没红过一次脸,相互关爱,有事商量,配合默契,与亲戚朋友及乡邻的关系也相处的很融洽。七九年我叔结婚后,妯娌关系也相处的很好,可以说是我们庄里婆贤媳孝、和睦相处的典范,曾一度被传为佳话。
母亲用她最平常不过的言传身教,从小就引导教育我们要孝敬长辈,尊老爱幼,热情待客,诚实守信,热爱集体,爱护公物,爱惜粮食,勤俭持家,出入整装,兄弟和睦,知恩图报,助人为乐,诸事躬身,知足常乐,洁身自好……就像冬天里的暖阳,教我们用柔软的内心拥抱这个世界,拥抱每个人;就像莲花,不与桃李争春风,七月流火送清凉。
农村在生产队时期(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生活是很清苦的,那时实行计划经济,统购统销,但物资匮乏,许多物品是凭各种票证供应,农民除生产队年底的一点分红外,再没有其他的经济来源,想要把自己的东西变换成钱那也是很难的,市管会管的很严(不允许私自卖买),不像现在有自由市场。但为了维持生存、改善生活,大人们不好出面的事,只好由未成年人来干。
记得我十岁那年(1971年),父母就动员我哥星期天去卖凉粉,找好同行人康军、根生(都比我哥大),到了城里(距离15公里)就分开,母亲把如何卖凉粉的每个细节叮嘱了再叮嘱,还是放心不下,就让我去给哥作伴。母亲和祖母前半夜把凉粉做好,把该准备的一切准备妥当,凌晨三点就叫我们起床出发,哥(14岁)担着有30多斤重的担子,与同伴一气走到见河梁上才歇一会,吃点馍喝点水,六点半赶到城里,到榨油厂家属院彦林(有记的外甥)家要上半桶水(那时人家未起床得叫门),再分开各自找有利地形卖凉粉(一般是找卖早点的傍边),到八点市管会的上班前收摊,再找到比较大的家属区内吆喝卖。从东关里转到西关,再转到坚家河的精表厂、八公司和三院的家属区,到下午四、五点多就卖完了(那时一小粗碗凉粉一毛钱,五分钱半碗也卖哩,两脸盆凉粉能卖十一、二块钱),再转着回(第一次去伏羲庙就是那时),到了汽车站买上一毛钱三斤的西红柿一路吃着上山,走到马家自滩天就黑了,那时已有简易公路,我走乏了哥就拉着我走,到豆家峡对面我就开始打盹了,都不知道哥拉着我是怎么走来的,直到母亲在村边路口接上我们回家(那天走了有四五十公里路)。后来还卖过好几次,记得到过石马坪,七里墩等地。有一次到下午两点了,眼看着卖不完了,哥说我们座1路车到北道埠,卖完座六点半的火车到南河川站下车回家,那是我第一次到北道的分路口、便桥头等地,也是第一次坐火车。但不管是多晚回来,母亲总会站在路口接我们回家。
(1981年11份拍的全家福)
78年9月份中央出台政策给右派摘帽,父亲就写了申诉材料上报,于79年7月底县上发文给父亲平反恢复公职,8月报到上班后就为母亲受株连一事申诉,于80年5月底县上发文给母亲恢复公职,6月份被安排在手工业管理局(后来更名轻工局)工作,年底局里安排母亲参加筹备组建轻工招待所,81年招待所营业后就一直在所里工作到91年元月份退休(组织关系是局里83年转到所里的,那时工资一样福利还比局好,可85年工资改革后就出现差距了)。
父母恢复公职后,白手起家(只从农村家里带了铺盖),头几年住无定所,多次搬家。79年住在公安局单身宿舍,80年母亲恢复工作手工业管理局解决了一间住房(大约18平方米),外带一个厨房。81年7月份我中专毕业,在等待分配的那段时间就住在二马路轻工局家属院(现在的金都),每天都有乡里亲朋来(有进城办事来看望父母的、有到县医院看病的、有购买物品的、有到外地去坐火车的、还有搞副业的等),中午前来的母亲就把饭做上了,但有的人来时饭都熟了,饭不够了母亲就与我喝点汤吃点馍凑合一顿。8月底我被分配到县农机局,报到后局里又把我安排到农机学校(现在的南站傍边)当教师搞培训,我就住单位,到周日了回来一次,还是亲朋不断,母亲一如既往,不厌其烦的热情款待。这种情况一直到82年搬家到三角地公安局家属院才有所改变(分得三室一厅外带厨房和小院,虽然是旧房低院高潮湿,但在那时能有房住就不错了,且远离了闹市区。当时我从参加培训班的利桥林区拖拉机手处联系购来了几大块木板,由红吉表哥做了大衣柜、茶几和沙发架子,我和哥自购弹簧等材料包了沙发。可以说改革开放后我家是喜事连连,78年我考上中专,79年叔结婚、父亲平反恢复公职,80年叔的大女儿丽莉出生、母亲恢复公职,81年我毕业分配工作,82年我哥从部队复原安排到县医院上班,叔的大儿子亚栋出生)。随着经济、居住条件的不断改善,83年春节前我赊销来一台12寸的春风牌黑白电视机,本想着可以在城里过年了,但父母购置了年货与哥回老家陪祖母过年去了,让我看家(大年三十晩上我一个人观看了中央台的首届春节联欢晚会)。天气暖和点了,父母就把祖母接来住了一段时间,期间我大姑还来陪住了几天,但祖母一来住不惯,二来操记着农村家里的两个小孙子,时间不长就送回去了。父母又为我哥的婚事操起了心,托人介绍了几个哥都没谈成,有段时间父亲与哥都不说话,有事了就写个纸条放在桌上,母亲就当和事佬,两边都劝才把矛盾慢慢平息了。农历84年5月底,祖母突然得病(脑溢血或脑梗塞之类)昏睡不醒,父母得知后就与哥请的专家大夫一同赶回老家,按照大夫的安排在家用药抢救治疗,母亲就请假在家伺候,一直到祖母病故(二十多天)。85年三角地家属院拆除提高地基重建,就搬家到父亲工作单位提供临时过渡的一间房里居住(那时公安局机关已搬到桥南,只留有预审股、看守所和道北所),在房前的院里盖了一间厨房。5月份母亲由于长期的操心劳累病倒住院了,检查结果是糖尿病和冠心病,治疗十多天后出院(从此就离不开药了,哥每年都领母亲到医院复查,吃的药从最初的三五种陆续增加到十几种,我每两个月从医药门店取一次),就着手给我哥筹办婚事(哥结婚时住嫂子单位的单身宿舍,87年搬进县医院家属院)。记得到86年9月份给杨波(哥的儿子)过出月时还住在那间房子里,那天乡里亲戚都来了(有二十多人,父亲把单位的会议室借上进行了接待),中午吃的是我扯的扯面(菜汤是母亲做的)。到10月份才搬回三角地的新房,又开始为筹备我的婚事操劳,87年元月份我结婚时没房子,就与父母同住了将近一年半(我88年搬到媳妇晓珍单位解决的一间房里,90年岳父搬到土地局后,我们就搬到岳父原居住的农业局家属院)。
(1993年11月外祖父家全家福)
母亲孝敬父母,关爱弟弟姐妹。从我记事起,每年的腊月二十五(外祖父生日)都要去贺寿,还要到二舅爷家去拜年(母亲的娘家距离我们家八公里,记得我小时候是父母领着去,到十二三岁时就单独去。外祖父慈祥和蔼,懂点文王的六十四卦象,每次去都能碰上算卦的;外祖母贤慧慈善,勤劳淳朴,操持家务井井有条;舅舅是从亲房家过继来的,比我大五岁,体育特别好,每年都有各项比赛的奖状,初中、高中四年的奖状有几十张,把上房屋的墙上都贴满了,那时我很羡慕)。79年9月外祖母在厨房做饭时突发脑溢血去世,母亲强忍着悲痛协助外祖父办理了后事。后来随着我们家境的好转,母亲尽自己最大努力孝敬外祖父,帮助舅舅上学、成家、垫院盖房(记得83年我还联系曾经修理过拖拉机的司机,从窦家峡拉了几车石头)和调动工作(父亲托关系用了两年时间才把舅舅从乡里调到城里)等。记得83年还有92年母亲都曾接来外祖父在家里住过一段时间。97年外祖父生病后,母亲回到娘家伺候四十多天直至逝去。
对大姨家也是尽力帮助(大姨父生病住院、去世后事料理,大儿媳外出打工在陕西被扣,父亲去解救领人等),大姨的小女儿是脑瘫,大姨就二十多年没离开过家(我每次下乡到石佛就抽空去看望,觉得大姨很可怜,那时工资低少则给上三五元最多也就十元钱),一直伺候至病亡,母亲就把大姨接来散心调养身体(也是唯一一次来北道家里,住了四十天,那时母亲还没退休,上班时就领大姨到值班室。有天中午我去给了二十元,说太多了这是你半月工资,我说你从不出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现在工资都涨了)。后来由于种种事情的拖累大姨再没来北道,2003年大姨去世后我们就瞒着,母亲时不时挂念着大姨,我们就找各种理由应付过去,直到2005年红花(大姨的二女儿)在上海打工与母亲通电话时口误说出了大姨去世的消息,母亲为此伤心了好长时间。
小姨家境较好,姨夫是厂办学校的老师,八十年代全家农转非进城,表弟妹都安排在企业工作。瑞明(小姨的大儿子)结婚时要辆自行车,那时凭票购买,正好我们单位申请了几辆统购指标,分配给我一辆东方牌轻便自行车,购买来骑了才十几天,母亲给我说我又没能力买新的,就把我的转买给了;九十年代企业改制后经济效益不太好,几个表弟妹的收入较低,在开辟第二职业时资金周转上遇到困难,母亲就动员我们兄弟俩想办法帮一把,哥嫂就借别人(同事和岳父母)的凑了几万元借给了瑞红(小姨的大女儿)开小面馆,两年后母亲又给我说瑞红的周转困难,我就从朋友处联系借给了一万元;瑞军(小姨的小儿子)结婚时我在乡里工作,就托人从信用社给贷了四千元。后来姨夫肝腹水、肝硬化和小姨糖尿病住院治疗等,母亲和哥嫂都曾帮过。
(1985年哥结婚当天拍的全家福)
我们成家后,在生活的琐碎当中,由于年轻气盛,免不了出现吵吵闹闹。面对儿子与儿媳之间的矛盾,母亲总是站在儿媳妇的一面,批评自己儿子不好,不仅叮咛要改改坏脾气,多干家务活,多关心、多体谅、多照顾媳妇,而且规劝我们缘分难得,生活不易,要好好珍惜(后来我们经历了许多事,才明白母亲是在教育我们自省、忍耐、宽容和珍惜)。因母亲的大度、宽容和无私,把婆媳关系也处理的很融洽,从而使我们这个家庭幸福美满、快乐无比!
母亲对两个孙子非常疼爱,细心有加,不管是吃穿用的都能超前考虑,甚至孙子出月后就着手联系保姆,提前请来一起生活、熟悉环境、培养感情、指导培训照顾好孩子。
91年元月母亲退休,那时我孩子欢欢一岁半,就主动提出辞了保姆,孩子由她来带。带到三岁又放到锻压厂幼儿园每天接送。
93年春节后我们就给孩子联系好小陇山幼儿园,可还没开学,父亲突发脑溢血经两天三夜抢救无效永远离开了我们,但坚强的母亲强忍着悲痛,指导我们料理了父亲的后事。
在家境相对好转的情况下,相濡以沫风雨同伴38年的丈夫突然去世,对母亲的精神打击很大。在最初的那段时间里,堂叔(恩录叔)让大女儿荣霞前来陪住照顾(有两个月,我和过去一样每天中午来陪母亲吃饭,星期天把孩子领来团聚。当时我想把母亲接去同住,但母亲不同意),而且基本上每天都有亲戚、朋友、邻居和父母亲单位的老同事陆续前来看望安慰,才使母亲走出了悲痛(亲朋拿来的食品、水果及蔬菜,母亲就分送给我们和邻居们,特别是对孩子多比较困难的顺玉家给予了重点关心照顾,顺玉的娘去世的早,自从认识母亲后,遇到拿不准的事经常来请教,还把母亲认了干娘,后随母亲念佛,常陪母亲参加一些佛事活动)。端午节过后我把母亲接来,住了不到十天,母亲说要是有亲朋老远来她不在家不好,就又回到了三角地居住。后来堂侄成军从部队复员,二嫂又让前来帮忙住了一段时间。
母亲在三角地独居时由于为人正直和蔼可亲性格好(待人热情,大方大度,具有亲和力、凝聚力),亲戚朋友、左邻右舍不管老幼都喜欢搭言来往、串门聊天,关系相处的很融洽。常来看望母亲的有叔一家(叔办纸袋厂时与水泥厂有业务联系路过就来,二妈也带秦栋常来。丽莉上卫校的两年基本上每个星期都来,亚栋一到假期就来,当兵复原后在北道打工有时还住家里,秦栋上工业学院时也来)、小姨、舅舅和妗子、二嫂(成军妈)、三嫂(世荣妈)、表姐配兄和奔能、新录媳妇、新明(在二院打工时常来)、拜女志芳、拜儿杨求及弟国书(上卫校和在二院实习时常来)、来保父亲(到八十岁时还从道北走着来),还有母亲的同事程姨(家住锻压厂很近常来往)等。母亲受外祖父母的影响,早就皈依了佛门,独居后设立了佛堂,早晚上香念佛。与同村陈姨(小时玩的姐妹,后来半路出家常住元龙报国寺)、夏姨(夏家底下朋保婆,在农村时认识的朋友,神角子佛教徒)和爱花(杨王家的佛教徒)等相处的好常有来往,并有时一起参加一些佛事活动。邻居们走的近的有与母亲同村的陈姨(71号陈思忠妈)、一排的王姨(王红妈,后来房子转让时母亲联系的杨世录,两口子也对母亲很好)、二排的王姨、83号李姨、82号保军媳妇小明和铁路边的顺玉等。那时过节时乡里亲戚送来的时令水果及蔬菜多,特别是过年时送来的挂面和豆腐多(多时过百斤了),邻居们基本上都能分享到。
九四年夏天,母亲在倒垃圾时遇到一只流浪小狗,就把其中的剩饭拿给小狗。隔了一天又遇到了(母亲认为是有缘)就领回家喂养,洗澡剪毛后取名毛毛(可能是别人养过的很乖会听话),陪伴母亲近三年。杨波就很喜欢毛毛(我整理相册时发现有一张杨波和刚洗完澡的毛毛,也是唯一能看到毛毛的照片),有时毛毛独自跑出门一会就回来了(可能是去顺玉家了,我把母亲接来住时毛毛由顺玉喂养过),可九七年春季的一天出门后再没回来,母亲在毛毛常去的地方找了好几天(我也骑上自行车找过,顺玉也帮着找过)都没找到,母亲自我安慰说是缘分尽了。
九十年代哥的住房小医院的工作忙,加之嫂子又是独生子女,要照顾两位老人。自父亲去世后照顾母亲的责任我与晓珍就主动承担。
我住在农牧局家属院时每年有机会就把母亲接来住,从最开始的不到十天,到住半个月再到一两个月,母亲渐渐与邻居们熟悉了,特别是与富元宏妈、陈永吉妈等几位老人相处的比较愉快。
96年5月底我利用到乡里任职前的近二十天时间,把统建楼的房子(从93年集资到96年5月才拿到钥匙)简单装修了(配兄姐的女儿秀娟当时谈的对象装的),赶在欢欢开学前搬了家,由于是六楼又到了新环境,母亲又开始住一周左右就回去了,我们只能周日去团聚。母亲就想方设法改善伙食,特别是孙子们想吃什么就做或买,如甜胚一早就买好了,凉粉就自己做,还有两个孙子都喜欢吃炸洋芋片,每次去了母亲都给炸……
2000年我工作的伯阳乡政府集资在城区建商铺(一层)住宿(二至六层)楼(当时集资、征地和图纸设计同步进行,在图纸出来后就分房),我为母亲着想就要了二楼三室两厅两卫的住房,在第二年底换届时托关系坚决要求进城工作(便于照顾母亲),02年春我回城(安排在道北区政府大院工作),秋季就搬家到了昌顺楼的新居(为了能让母亲安心常住,装修时就利用窗户空间做了个佛堂。那时我们都有小灵通手机了,就把在乡里时用的诺基亚手机给母亲用她不要,放在三角地家里十多天一次未用,无奈之下停机,后来送给了李应志。在新居安装了个无线小灵通座机,母亲就走到那里带到那里),供暖后把母亲接来才逐渐由住两三个月到半年,长住是05年秋开始的。
母亲人活的很明白也很大气,虽然工资低,但不管住在谁家,就把工资卡交给儿媳管理使用和睦相处。母亲与邻居们相处的也很螎洽,特别是在我家时与利民妈、元生妈和门卫室的元生大姐等几位老人相处的很好,常在一起喝茶聊天叙家长。亲戚朋友、工作单位的老同事和三角地的老邻居逢节过年时也常来看望。
2007年10月底由于晓珍失眠久治不愈体弱(年轻时贫血十几年,04年秋开始失眠),我就给哥说了,哥就把母亲接去了。到进入腊月我去接,母亲说等你哥下班来了说一下再走,可哥回来说母亲在我跟前过了十几个年了(94年至07年),今年就在他跟前过。
过完年我又去接,母亲说有父从父,无父从兄,还得你哥发话,哥下班回来说过段时间还要做检查哩,现在妈脚腿疼就不要来回折腾了。
又过了一个月我去再提接来住,母亲说现在天暖和了,她打算去三角地住几天,把老衣拿出来晒晒,你哥也同意,时间她看好了二月二十三星期天去。我说那我就去打扫卫生,母亲说前几天配兄来给你姐夫看病时就给说了,昨天配兄专门来陪她去已打扫好了。我当时就抱冤母亲不给我说,让表姐专门跑一趟。后与母亲商定好二十二日我把米面油蔬菜和各种调料及水果茶叶等置办好先拿去,最多住一周就接到我家。
农历二月二十三日(公历2008年3日30日)我们就把母亲送到了三角地家里(前一天我把东西拿来后,就劈了柴,把烧暖气的炉子生了火,走时又封上了),刚烧上水就有邻居来看望母亲了,可能是又回到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熟悉的家,那天母亲的精神显然好,特别是与有些邻居两年多没见面了,好像觉得格外亲切,聊得甚欢。我们沏茶、洗水果招待后,就到厨房做午饭,吃完饭就回家了。
第二天(二十四日)中午下班我去时母亲把饭都做熟了,我问昨天来的人多是否劳累了,晚上睡的咋样?母亲说就是说的话比平常多了点,身体没啥感觉,晚上顺玉过来陪着睡的好。我说明天去上坟中午不要给我做饭。
二十五日上完坟赶到单位都下午三点了,办公室通知我参加两天项目验收工作,就电话联系好行程,五点刚过就早早溜出单位去看母亲,进门看见母亲在劈柴,我说你打算长期住吗?我劈好的柴十天都烧不完还要你劈,就顺手接过斧头放下,拉母亲进屋。母亲说秦栋上完坟没来吃饭,我说你真爱操闲心,秦栋从廿铺下车早回学校了,我们是吃了饭赶回来的还能饿着,在你眼里我们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现在社会进入了新时代,发展变化很大,你的孙子都上大学了,都是成年人了,我们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过的很好,你就再别操这个操那个了,只要你按时吃药养好身体,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多活几年比什么都强。母亲说人老了就是爱操心、习惯了,你说的也对,你们现在都过的很好,我也该少操点心了。又问欢欢来电话没?我说在电脑上说过,还问把你接来了没。母亲说我带大的就是记我。我说你一会把饭下着吃了,我明后两天下乡,回来了就接你过去。母亲说快六点了你赶紧回,我下饭(没想到这成了我们母子的最后对话,下乡的两天在外面吃饭回到家都是晚上九点多了,我想母亲睡的早就没打电话)。可农历二月二十八日(公历2008年4日4日)早上六点钟小姨打来电话说母亲病了半晩上,不让她打电话,她现在是在厨房屋偷着打的。我就赶紧起床上了回卫生间,还没出门手机又响了,小姨问到哪里了,赶紧。我就给晓珍说了句你后面来,跑着下楼一直到商场农行的楼下才找到一辆出租车,司机趴在方向盘上睡觉,我拍了几下车门叫醒后说老人病了赶紧,司机师傅开的很快,过了西货厂的铁道就超过了正在快走的哥嫂,到了巷道口我下车就大步跑回家,进屋看到母亲像睡着了一样,我大声叫“妈,妈,你醒醒啊?”可就是没有回应,小姨和顺玉都在家,我说怎么会这样,小姨说昨晚上身体就不舒服,后半夜严重了但你妈就是不让我给你们打电话,睡一会难受就起来坐着,我们俩就给拍背,能躺着睡一会就不行了又起来坐一会,折腾了一晚上,早上尿了两次每次都是一点点,六点我偷着给你们打了电话进来给我说她想喝奶(后来小姨说顺玉就给冲了半碗奶只喝了几口就不喝了,让我八点你们都上班了打电话,她躺一会儿,我们就扶着躺下了,不一会你就来了),这时哥嫂进来了,紧接着张玉峰大夫开车也赶到了,经过检查说是心脏病突发就几分钟的事人已去世了,我一下子泪如泉涌……母亲就这样走完了她73岁的坎坷人生,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在处理善后时,哥给杨波(当时在兰州上大学)打电话让赶回来,晓珍就说给欢欢说一下让赶回来(欢欢当时在秦皇岛上大学),我说人都没了怎么说,那么远就是赶回来也赶不上送葬了,先瞒着等放假来了再说吧。
农历三月初一日(公历4月6日星期天)我们把母亲葬在了三阳川陶家村金条峰父亲墓傍。那天来送母亲的人多,城里的来了一百多人,乡里也有一百多人,哥就回城招待感谢众亲朋(订了十八桌由于医院的有些大夫值班没座满,过了几天哥又补办了两桌叨谢),我留在乡里与叔感谢众乡亲(办了二十桌酒席)。
母亲用她的美德孝顺老人,关爱亲朋,善待邻里,使自己的人生活得有尊严、有价值,让人依赖,受人尊敬。我为拥有这样的母亲而感到幸福和自豪,更为母亲这么离开我们而万分悲痛,说好的接来团聚日,确成了阴阳两隔的永别日,着实让儿心酸、心有不甘……
在最初的一个月里,有好几次我中午下班骑上自行车出了政府大门就不由自主拐向西面(三角地方向,总感觉母亲在三角地家里),其中一次都走过了二十多米才反应过来,我掉过头心酸不以潸然泪下,就下车蹲在修车摊位前的路边,久久情绪都缓不过劲来……
母亲在世时,我没有给母亲写过只言片语,也没有买过像样的礼物,更没有说过多暖人心的话语,而是有时是把最差劲的态度留给了母亲,只觉得母亲为儿女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也习惯了享受母亲为我所做的一切,即便是再多再细微的付出。直到母亲突然去世后,我才醒悟子欲养而亲不待,也深深体会到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父母没有谁会从一而终地爱护你、包容你、迁就你、忍耐你,这就是母爱的伟大之处------任劳任怨,不求回报。
母亲是我人生中真正的老师,她时刻影响着我。如果把母亲比作那盏油灯,我感觉再合适不过了,付出了所有熬尽了自己,照亮了我们。感激母亲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感激母亲用她的爱包容我、温暖我,伴我成长。母爱,是这世上最真挚、最无私、最伟大、最永恒的爱,也是我们做儿女永远回报不尽的恩情!
母亲教给我的人生真谛和生活哲理,我永远不会忘记,一定会薪火相传。母亲留给我的精神财富让我享用一生!受益一生!
愿我远在天堂的母亲一切安好!
作者简介:杨琪栋,网名平安,在麦积区某行政单位工作,现已退休。本人业余爱好写作,作品曾在《甘肃日报》、《甘肃审计》、《天水日报》等报刊杂志和各大网络平台发表,深受读者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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